出了两生阁。

单晚晚就直奔戚海殿。

此时，戚无虞跟前，并无他人。

守门的小弟子进去通禀后不久，单晚晚就被叫了进去。

威严肃穆的大殿内。

戚无虞一身紫色蟒袍，高坐在宗主宝座上。

在他面前，是一条烫金色的长桌。

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公文。

这些公文，二十个一摞，批了朱红，就有殿内值守的小弟子，恭恭敬敬拿下去。

与此同时，又有新的公文，被送到长桌上。

戚无虞，就像个没有感情地批文机器。

手起笔落。

手中的朱砂笔，沙沙作响不停。

【好累啊……】

单晚晚只瞥了一眼，就快速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好像，在她的记忆里（包括原身单晚晚的记忆）。

除了站在红拂夫人的院子里，当望夫石的时候。

戚无虞，一直都是忙碌的。

忙着管理偌大的隐山宗。

忙着处理修仙界的各种纷争。

忙着给他的亲传弟子们擦屁股……

因为太忙。

他连自我管理，和修炼的时间，都很少。

明明，在继任隐山宗宗主之前。

他就已经是化神期修士了。

而且是整个修仙界，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

可是。

千年多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年那些比戚无虞修为差的，都已经纷纷进入化神期。

而戚无虞，依旧还在化神期。

哪怕是化神期大圆满。

也依旧是化神期。

这种修炼进度。

相比他当初出场时的惊艳绝伦，以及世人对他的敬仰和期望。

是极其令人唏嘘和失望的。

也不知道。

他是否有过后悔？

要是当初不……

“既然来了，怎么站在那里发呆？”

戚无虞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打断了单晚晚的思绪。

她赶紧上前行礼，道：“见过师尊大人！”

然后解释道：“自己并非在发呆，而是看师尊大人在忙，故-不敢出声打扰。”

“忙的也差不多了。”

戚无虞搁下手中的笔，招手让殿内值守的小弟子过来。

“将已经批好的公文拿下去，今日就不要再送公文过来了。”

“喏！”

值守的小弟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一声。

然后快速收拾好长桌上的公文，悄无声息离开。

待殿内只剩下两人后。

戚无虞终于呈现出放松的姿态，半靠在宝座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梁，问道：

“已经去过夫人那里了？”

单晚晚点头，称：“是。”

“夫人心情如何？”戚无虞。

“已然好转。”

“还吃了一盒我新做的糕点。夸我做的好吃呢！”

单晚晚脆生生的回答，像是一只百灵鸟。

三言两语，就卸去了压在戚无虞心里的大石。

他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你有办法啊……”

然后，整个人越发轻松地靠在宝座上。

因为连续不断的批阅公文，带来的疲倦，也一扫而光。

单晚晚隐隐约约，好像有听见，戚无虞“办法啊……”之后，又嘟囔了一句什么。

但是，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戚无虞嘟囔的声音又太小。

单晚晚根本没有听清楚。

等她好奇抬头时。

戚无虞早已经恢复正常，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戚无虞道：“我听婼微说，你想要去弥月秘境历练一番？”

婼微，是莫若若晋升金丹真人时，戚无虞为她取的字。

外人也称，莫若若为缥缈仙子。

单晚晚点头，称：“是。”

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戚无虞接下来要说什么。

并且隐隐有些期待。

红拂夫人的条件，是一方面。

戚无虞作为隐山宗的大boss。

他的首肯，也很关键。

没想到的是。

戚无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

仿佛只是突然想起，又顺口提了一句一样。

单晚晚不明所以。

又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戚无虞。

一只手撑着下巴。

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没有规律的，敲击着宝座的扶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戚无虞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就在单晚晚的期待逐渐落空，心生忐忑时。

戚无虞终于开口了。

然而，他起手的第一句。

就叫单晚晚满头雾水，搞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

戚无虞道：

“严格意义上讲，婼微，才应当是我的第一个亲传弟子。”

“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也比守拙入门更早。”

“若非身份原因，你们现在应该叫她大师姐，而非二师姐。”

单晚晚：“？？？”

【所以呢？】

【您同我说这个，是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在说去参加弥月秘境的事情吗？！】

可惜，戚无虞听不到单晚晚的心声。

他高坐在上方，依旧是那个姿势，继续说道：

“婼微是个生性腼腆的孩子，很少、也很难和人交心。”

单晚晚挣扎不了，干脆随戚无虞去了。

她静静地听着。

戚无虞：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婼微的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

“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

“深怕哪一步，行差踏错。”

“会给隐山宗、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

单晚晚心里点头：

【这确实像是莫若若的性格，会做的事。】

【所以，后来她违背师命，和龙珣在一起后，又被龙珣背叛。】

【她才会陷入绝境，一念入魔，走不出来。】

【内心的愧疚和精神上的折磨，才是她最过不去的坎儿。】

戚无虞：

“我一直担心，婼微，会因为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而出事。”

单晚晚：

【你的这种担心是对滴！】

戚无虞：

“没想到。”

“向来循规蹈矩的婼微。”

“竟然会为了你。”

“来我面前，给你求一个，去参加弥月秘境历练的名额。”

单晚晚^_^：

【那是因为二师姐喜欢我呀~嘻嘻。】

【二师姐仗义！】

戚无虞：

“宗门内，参加此次弥月秘境的弟子名单，数日前，就已经定下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但各峰的峰主，以及长老们，皆已知晓。”

“若临时更改，恐怕会引起各峰的峰主以及长老们，对你的不满。”

“流言蜚语传出来，对你，和对婼微，都不好。”

“所以，我思来想去，你还是不要……”

单晚晚：【等等！】

戚无虞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越听，越不对啊？

“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去？

戚无虞敢！

他到底晓不晓得，她去弥月秘境，是干什么？

真当她一天天，是闲的蛋疼没事儿干，非要上赶着去啊？

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儿。

她的人设，可是：“女配修仙，保命为先！”

为了去弥月秘境，她连人设都突破了。

戚无虞要是敢拦她。

看她不削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