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周防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撕逼了……不过我也不是魔王啊。”

“什么？”少女公主惊呆，结结巴巴的问，“那你是魔王子？魔将军？魔兵……”

她每说一个词，周防就摇一次头。

“什么啊……”少女公主用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目光看着他，“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最低阶的镜中精灵吗？”

“黛公主！”蒙面女子严厉的训斥道，“哪怕是镜中精灵，那也是凌驾于你我之上的存在！”

名为黛的少女公主缩缩脑袋，像被教导主任抓住的逃学少女。

教训完她之后，蒙面女子回过头来，看向镜子里的周防。

“你好，镜中精灵，感谢你的出手相救，”她交错双臂，两手轻轻放在肩上，露出手臂上繁复美丽的曼海蒂纹身，“我的名字是阿塔娜，伊莱王国的预言师，请告知我你的阶位以及能力。”

周防平静的看着她。

他家里是开杂货店的，为了从沃尔玛京东手里抢点小生意做，他很小就跟着老妈学习如何揽客，而察言观色可是揽客的基本功。

这女人嘴上说着感谢感谢，不过她的态度可不像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刚刚误以为他是魔王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王思聪，恨不得跪舔。

现在认为他是镜中精灵，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王大锤，恨不得拿马克笔在他脸上写两个字——备胎。

相比之下，还是旁边的黛公主比较顺眼，至少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于是周防没理她，别过脸去，看着在一旁对手指头的黛公主：“你是公主？怎么混得这么惨？”

黛公主没想到他居然会越过阿塔娜来找她，她稍微楞了一下，才低下头，轻轻说：“……王国已经被攻破了，我的母妃死了，父王和哥哥丢下臣民逃跑了……大家都被关在城堡里，投降才给吃的，不投降就饿死。”

她一边说，一边肚子咕噜噜叫。

周防头一次觉得当着这家伙的面大吃大喝有点残忍。

他问：“你怎么不投降？肚子不饿吗？”

“我也想吃好吃的东西，烤羊肉，孜然咖喱，奶糕……”黛吸溜吸溜鼻子，忽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可我不能这么做，我……是最后一个伊莱王族了，连我都投降的话，伊莱就真的要消失了。”

“喂！”周防头大如斗，“你别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哭啊！别人会以为是我弄哭你的！我很冤枉啊！”

黛：“呜呜呜呜……”

如果对方是个无理取闹的大小姐的话，当他面哭瞎，周防都不会理，问题是对方并不是他讨厌的类型，为了尊严不吃饭这种事听起来傻，但真能做到的人，那么他嘴上骂着傻子，心里还是会尊重。

“别哭了。”周防叹了口气，脑子里没想太多，手里吃了一口的番茄递过去，“这个给你吃。”

就在番茄碰触到镜面的时候，一个机械合成声忽然响起。

“侦查完毕，新贸易对象发现！”

“贸易对象，亡国公主黛！”

“请选择交易方式——无偿赠送，买前试用，平等交易，大肆掠夺！”

这变故让周防微微楞了一下。

镜子对面，黛也被他吓了一跳，她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手里不停滴答着红色液体，疑似心脏的物体，拼命摇头道：“不不不不，我不要吃人类心脏脏脏脏，你自己吃吧吧吧吧……”

周防盯了她一会，从她脸上，从另外两人脸上，辨别出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们。

那是谁？

黛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连脑袋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身旁的阿塔娜不停朝她使眼色，没办法，头上的呆毛弯曲下来，黛委委屈屈的说：“那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我吃，那我就吃吧……就吃一口，不，舔一口可以吗？”

她话音刚落，那个机械合成声再次响起。

“亡国公主黛提出交易。”

“交易物品——地球产物：番茄。”

“请选择交易方式——无偿赠送，买前试用，平等交易，大肆掠夺！”

这一次周防仔细盯住了镜子对面的三个人，三个人的嘴巴都没有动，说话的人的确不是他们。

之后那个机械合成声不停重复最后那句话。

周防想了想，顺应自己身体内的商人本能，说道：“买前试用。”

“指令已接收。”

“交易平台开启。”

试试又不犯法。

周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上下抛玩手里的番茄，忽然说道：“接住。”

说完，将手里的番茄朝镜面丢过去。

就像苹果砸到牛顿的脑袋，悟出万有引力。

咬了一口的番茄穿透镜面，见证了一个新的奇迹。

黛手忙脚乱的接住番茄，那表情悲壮的就像接住了一个炸弹一样，但她很快咦了一声，低头嗅了嗅番茄，然后惊讶的喊道：“水果？”

说完，也不管这番茄已经被人咬了一口，双手捧着，低头大吃起来，动作十分可爱，像不停咀嚼食物的白毛小仓鼠。

与此同时，那个机械声再度在周防耳边响起。

“买前试用完毕，请继续交易。”

有趣，真的很有趣。

周防摸着下巴，眼睛里燃烧着兴奋的火花。

自打淘宝遍地开花，沃尔玛天天打折，家里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比如前几天进的水果，好几天了还没卖完，老妈晚上的时候就幽幽感叹过了，要是明天再卖不出去，那就全家一起当和尚，在把库存的果子吃完为止，谁都不许吃肉。

“好吃吗？”一摊上生意，周防马上变了个人，笑容满面，令人如沐春风。

黛被他这个笑容吓得差点噎住。

不知为何，她心里闪过死去奶奶说过的话：“真正的魔鬼从不使用暴力，他们会用笑容和谎言引诱凡人堕落。”

“你们被关在城里，一定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吧。”周防怜悯的看着她，“真可怜啊……要不要跟我买上一点水果？”

“啊！魔鬼！你以为我会被你引诱吗？”黛义正言辞的说，“我全买了，多少钱？”

“公主！！”蒙面女子和侍卫恨铁不成钢的喊出声。

“豪爽！这才是一个王族的气度啊！”周防看也不看那两人，他笑着看着黛，心里却在琢磨着要开什么价好。

虽说战争财最好赚，特别是对方弹尽粮绝，他想开什么价都行，但杂货店的生存之道可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细水长流，努力拉回头客。

于是周防心里确定了一个价格。

他对黛说：“在这等我一会。”

说完，他走出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果篮，果篮里面放着一堆苹果，他抓起一个苹果，抬头看着镜子对面的阿塔娜：“十六个苹果，接受吗？”

阿塔娜等人已经完全惊呆了！

在周防离开的空挡里，他们还在忧心忡忡的讨论，他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吃的？黛忧心忡忡，觉得邪恶的镜中精灵搞不好会给他们弄来一堆红烧人头，侍卫表示反对，他认为人头在魔界算是顶级的祭祀品，周防不会舍得跟他们分享，而阿塔娜直接表示他们想太多，区区一个镜中精灵，或许只能送来一两条碳烤蜥蜴……

结果，周防向他们出示了水果。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水果，但水果就是水果！

周防不知道的是，黛和阿塔娜所在的世界名为狂沙之地，这个世界没有草原没有海洋，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水源和绿洲是最珍贵的东西，相对应的，新鲜水果可以与等价的黄金进行交换，而且大多时候，都是有黄金却买不到水果，而不是水果换不到黄金。

伊莱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国家，身为这个国家的王族，并且是不受重视的女性后代，黛也享受不到太高的待遇，像眼前这种红色，泛着水光的可爱果实，她别说是吃了，连见都没有见过，或许只有占据七块绿洲三处水源的绯红帝国王族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吧……

“喜欢吗？”周防握着水果，盯着他们，“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别的……”

“给我给我给我！”黛已经嗷嗷嗷的扑了上来，如果不是阿塔娜及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给提了回去，她很有可能会直接舔镜子……

“慷慨的精灵啊。”阿塔娜转过头来，对周防微微行礼道，“感谢您赐予我们如此珍贵的水果，阿塔娜不会忘记您的恩惠……”

“这不是赠予。”周防直接打断她的话，“是交易。”

阿塔娜噎住，然后重新开口：“不知道您希望得到什么祭品？”

或许是因为周防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吧，她对他的态度再次产生变化，称呼也重新从你变成了您。

周防早已经想好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缓缓抬起一根指头，指向目瞪口呆的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