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父子相残的一幕，陆昭愉.悦地舔了下唇，他拍了拍手，迈步走向陈盛，“真是出好戏，不枉费我受了这么多苦找你。”

陈盛慌了神，“陆，陆昭，当初我是真的被胁迫的。”

陆昭揪着陈莽的后衣领，将人从虎皮凳上甩下去，他自顾坐到凳子上，两条大长腿交叠，悠闲晃着，“被胁迫的？你一个镜宗门大弟子，谁能胁迫得了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陈莽哎哟着喊疼，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高阶之上的男人，“他.娘.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沉桃下意识摸向腰间，才后知后觉自己的佩剑都被收走了。

护卫面面相觑，见两人手上都没有武器，壮着胆子往上冲。

沉桃咬了咬牙，准备赤手空拳同他们打。

陆昭扯起陈盛的头发，低眸看着台下被护卫围住的沉桃，他对陈盛说：“我夫人若是受了伤，我就让你生吞了你爹。”

他说的生吞，是字面意思。陈盛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大喊，“都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沉桃趁着这时，抬脚踹向其中一个护卫，顺势夺走他手中的剑，手腕翻转间，剑刃抹过另一护卫的脖子，鲜血喷洒，在白衣上开出朵朵血花。

陆昭微眯着眸看她，她的武功比他想的要厉害。

他总是会低估她，而她总是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有趣。

陆昭扫了眼周围，拿起旁边桌台上的匕首，拍在陈盛脸上，听着他不停求饶，讽刺地笑了笑，“还记得两年前的这时候，我被你们逼着下跪嘲弄时，可没像你这般爱求饶。”

他那双异童太过显眼，总是会被当成异类，又因为太过瘦弱，经常被还是大弟子的陈盛欺辱，在大冬天被逼着下跪扒衣，又被扔在淬毒谷的尸体堆里过了一晚上。

从前的屈辱，他都还记得。

他要一点一点让陈盛偿还回来。

陆昭手腕用力一转，陈盛脸颊上的一块肉被生生剜去，他痛的死去活来，却因为头发被扯着，只得不停挣动，“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吧……”

沉桃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昭。

怪不得这人性子这么乖张暴戾，阴晴不定，原来是有过悲惨经历啊。

不过听着这对话，陆昭经历过的事，可不是一般的惨。

她以为她被无缘无故送去和亲，还在中途被设计刺杀，已经够惨了。

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

陆昭撩起眼皮瞥了眼沉桃，感受到她充满同情的目光，他轻起一侧嘴角，勾起略带冷意的微笑。

别人都在害怕，这女人竟然在同情他。

陆昭脑中忽地闪过有趣的念头，比上一个念头还要有趣。

“让你死的这般轻松，倒是可惜了。”这话说完，陆昭将手中匕首送进他的喉咙里，转动划开，霎时鲜血喷涌，溅在陆昭一袭白衣上。

陆昭甩开陈盛，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走下台阶。

喉咙传来剧痛，陈盛捂着脖子倒地抽搐，模湖的视线里，他看向陆昭手持长剑向陈莽走去，一剑落下，陈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首身分离，那怒目圆睁的头颅滚动了一圈，最终撞到老妇人脚尖停下。

老妇人垂眸看向这血腥场面，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双腿发软往后倒，还好她背后是堵墙，不然这一大把年纪的，要是摔死了，倒挺可惜的。

陆昭走到老妇人面前，摊开手掌，邪笑道：“我寄放在你那儿的东西呢？”

老妇人不敢都犹豫，忙从衣襟里掏出那只玛瑙流穗耳坠，她瑟瑟道：“我尽心尽力帮公子保管着呢。”

陆昭挑了下眉，“荷包呢？”

老妇人看了眼沉桃，一并交给了他。

陆昭勾了勾唇，抬剑抵在老妇人肩上，“让我给寡妇续弦，是吗？”

寨长一看这架势，忙跪在地上磕头，“大人，她说话不过脑子，都是瞎说的，那寡妇哪配得上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一命吧。”

陆昭收了笑，当着寨长的面，执剑刺向老妇人，寨长童孔勐地一缩，连滚带爬往老妇人那儿扑，“霞儿！”

沉桃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子，不由冒了把冷汗，别人出任务都是悄无声息，为的就是怕别人发现，陆昭倒好，动这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把一宅子的人全杀了。

这人好可怕，要杀要剐不利落来，非要吓唬折磨别人，让人崩溃后再一举刺杀。

她茫然地立在原地，晶亮的杏眸眨了又眨，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模样。

陆昭一身血衣，手执长剑，踏着满地血色向沉桃走来，剑尖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溅满鲜血的脸上勾起抹笑，宛如玉面修罗，意味不明道：“小桃子，来抱抱我。”

长剑落地，在寂静的屋子里这声响显得尤为刺耳，他长身玉立，张开双臂，等着沉桃走过来。

让她见识到了他最阴暗的一面，她还会喜欢他吗？

沉桃咬了下舌尖，她有些害怕，她觉得陆昭杀红了眼，想要把她一起杀了。

可陆昭这个疯子不会容忍她拒绝。

她慢吞吞挪步走过去，张手抱住他，他身上的血腥味浓重，盖住了原有的澹雅清香，粘稠的鲜血也将她身上的白衣染得鲜红。

他们是一路人，他入了地狱，他也要把她拖进来。

他问：“小桃子了解我了吗？”

他的过往惨不忍睹，破败不堪，在被人欺压之下翻身而上，一步步走到今日。他成功了，从泥泞脏污里爬上神巅，却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人间修罗。

她说不了解他，那他便让她看看，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

沉桃紧抓住他的衣角，“师父……”

陆昭捏向她的后颈，迫她抬起头，那只雪青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中微微发亮，他凑近将额头贴在她的眉心，“既然知道了我这么多事，我不会放过你。”

沉桃童仁一颤，忙勾住陆昭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陆昭的鼻尖，她鼓着勇气开口，语调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音，“师父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师父的。”

【作者题外话】：表面上，小桃子：我永远不会离开师父的。

心里，小桃子：得想个办法远离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