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之中，青玉国和苍南国地处中原，琅月国和寒牧国地处草原，寒牧位处北境地势偏远，习俗又自成一派，没有几个寒牧人会到中原而居。

“师父是琅月人？”沉桃试探性问道。

陆昭微眯着眸，“问这个干嘛？”

她本想试探着多了解陆昭，知己知彼才能助她控制住这匹恶狼，可他警惕性太高，根本撬不开他的嘴。

他的身世是个秘密，世人只知他天生异童，行事乖戾狠毒，一把修罗弯刀可十步之外取人性命，可他从哪来，父母又是谁，却是无从得知。

“……没事”沉桃松开手，她垂着眼，鸦羽似的眼睫将她的情绪遮住，“我不了解师父。”

她不了解他，所以不敢同他有过多牵扯，不敢把心交给他。

陆昭听懂话里意思，她这人本就木讷放不开，他要是不给她点回应，她就能胡思乱想，明日她可能就会疏远他。

他在装束上并未刻意遮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中原人，中原男子不挂耳坠，不编发辫，更不会带银环装饰乌发。

陆昭扯了扯嘴角，“是。”

沉桃默了默，能让他松了口，已然算是进步，她不能急进，她要一点一点撬开他的防备，找到他的软肋，这才好控制他，待从他这里拿了解药，若是不喜欢他了，还可以全身而退。

沉桃弯着眼睛甜笑，一双杏眸干净明亮，“师父真好。”

陆昭望着这双杏眸，眼中还是沉桃乖巧漂亮的样貌，再未出现过衍枝带着狐狸面具时的模样。

衍枝真的放过他了。

亦如同三年前那样，仅仅清浅一吻，就再也没寻过他。

她那么难缠的人，却离开的那般决绝。

他扣住她的后颈，试探着想要往前覆，这时门外传来安婉禀告：“门主，萧梦瑶和萧穆想要寻死，现在已经被救下了。”

陆昭闭了闭眸，烦躁地坐回椅子里，按压额角道：“看住了，别让萧梦瑶死了。”

“是。”

沉桃疑惑不解，“师父为何不杀她？”

“他惹了个不该惹的人，人家摆明要活口。”陆昭站起身牵着沉禾往内室走，漫不经心道：“可惜了，她武功高强，身子康健，想来是做药人的绝佳药引。”

沉桃听得似懂非懂，“她武功也不是很高嘛，没过几招就被师父擒拿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杀了三位弟子的。”

这话也只是试探，能让三位弟子刺杀失败，最后逼不得已让陆昭这个门主亲自出马，定然是个厉害的人物，她只是好奇这其中渊源，竟逼得商贾世家藏进偏远小城里躲灾。

陆昭将人抱在怀里，两人一同坐在榻上，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漫不经心道：“那三位弟子没死，不过是因为任务失败受了重罚，砍去胳膊罢了。”

沉禾听得发憷，“失败了还要受如此重罚？”

“这里又不是江湖门派，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事，一旦刺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陆昭难得正色道。

弟子刺杀失败，传出去不仅让外面的人怀疑镜宗门的实力，更会失信于雇主，也会引来不少麻烦事，就比如萧梦瑶，因为接二连三的失败，让萧梦瑶从繁华的苍南国皇城躲去了偏远小城，也引得他不得不亲自出面。

沉桃拧着眉呢喃：“还好我没遇到过棘手的人。”

不然她这胳膊指定也保不住。

陆昭摸了摸她的头，“让你学毒你不学，非要跑出去接玄杀令，到时候刺杀失败可没人保你。”

他虽是这么说，可嘴角却挂着笑意。

他在等她撒娇，只要她主动撒个娇，说不定他还真能保她。

“没事。”沉桃扣着手指，“接简单的就好。”

这次的事也提醒了她，还不能着急接高难度的玄杀令，若是真玩崩了，她也倒霉了。

嗯，要稳扎稳打，不能急进，反正两国交战兵荒马乱，在镜宗门安心躲一阵也没什么不好。

钱是好东西，可命更重要。

别到时赚了一大堆钱，结果把自己玩死了，那可真是太惨了。

陆昭在一瞬间敛了笑，阴恻恻地说：“等回去了就去学毒，别碰玄杀令了。”

连撒娇都不会，还想接玄杀令？

想得美。

沉桃想起那些血肉模湖的药人就脑袋疼，更何况天天学毒又没银子拿，她找了个借口试图推辞，顺便告一下状：“大护法只让我分拣药引子。”

在淬毒谷时，沉南没少给她使绊子，让她分拣药引，还时不时撺掇她名下那几个徒弟冷嘲热讽她，她可不是好欺负的，这帐她都记着。

陆昭眸色暗沉，沉桃好歹也是他名下的弟子，怎么能做奴才干的活，这沉南果真对她下手了，现在是挤兑她，往后就是连着全镜宗门弟子欺负她，再往后随便使个绊子就能让她犯了错，被拉去淬毒谷做活药人。

这两年沉南做了太多这种事，起先也只是连着全境宗门欺负人，惹的人家待不下去，当了大护法后越来越变本加厉。

他全当没看见沉南这些小手段，毕竟前任门主在死前特意嘱咐他要照顾沉南，可现在她都敢动沉桃了，他绝不能再坐视不理。

再仔细一想，距离淬毒谷那事也过去快两个月了，她这期间一点话也没跟他说，他还以为她混的挺好，合着心里受委屈都自己藏着，他今天要不是提一嘴，恐怕她哪天被沉南害了他都不知道。

“以后为师亲自教你，不用旁人。”陆昭冷声道。

沉桃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她才不用他教，她的眼里只有银子，“我不想学毒，我想接玄杀令。”

陆昭吃准了沉桃不会答应，遇到这种呆木头，蛮横强硬不成，得迂回着来。

“那就求求我啊。”陆昭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求求我，我就答应你。

沉桃蹙了蹙眉，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银子可比脸面重要。

求就求。

“求求师父了。”

这几个字平澹吐出，毫无半分语气，像是个没感情的药人。

陆昭冷了脸，“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他掐了下沉桃腰侧的软肉，“亲亲为师，亲了就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