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当天，为了避嫌, 蔡玉没有送徐渭。他自己打车去考场, 路上周斯易打电话过来, 徐渭接通, “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到了么？”

“还没有。”徐渭说，“有些堵车。”

“我让司机去接你？”

“接也会堵车。”徐渭说，“时间来得及, 别担心了。”

徐渭到考场门口时间还剩十五分钟, 他拎着书包飞奔往里面走，到入口猛地刹住。周斯易坐在轮椅上戴着墨镜, 笑眯眯看着他。

徐渭心脏轰然塌陷，周斯易拿下墨镜, 招手, “过来。”

周斯易穿浅色丝质衬衣, 徐渭走过去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才对周斯易说，“你怎么过来了？”

“做你的后援团。”周斯易嗓音低醇, 优美如同琴音。

徐渭嘴角上扬，“你能出院了？”

“我还能站起来。”周斯易要起身, 徐渭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你就老实坐着吧, 我先进去了。”

“中午一起吃饭。”

“再说吧，你别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先回车里, 车里有空调。”

徐渭没看到周斯易的司机，但肯定在附近。

周斯易看着徐渭挺拔身影消失，收回视线，司机过来推周斯易到阴凉处。他静静坐着看那校门，不是大规模招生，现在并没有多少人。

“徐少聪明，应该考的过。”司机插了一句。

周斯易抬眸看他，长久的注视，周斯易嘴角上扬，“那当然。”

操！

不嘚瑟能死！

————

徐渭是走特殊通道有了这场考试，第一天考才艺。徐渭是被蔡玉魔鬼式训练了将近一个月，他原本基础就好，技巧上有了专业老师的指导训练，那是质的飞跃。

蔡玉是考试老师之一，徐渭看到她心就稳了一半。去年徐渭考d城某音乐学校，最高分过了录取线。因为母亲的原因，徐渭又被迫放弃，拖到高考。

现在他重新走上考场，徐渭坐到钢琴前，他停顿了几秒。手落到钢琴上，忽然全世界都静了下来，徐渭在音乐里是唯一。

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游刃有余。

考完试徐渭浑身是汗，他走出考场就看到了静坐着的周斯易，徐渭就什么都不想了。飞奔过去，周斯易雪白的肌肤上多了几颗蚊子包。

徐渭碰到周斯易脖子上的红包，“你就不能上车等？”

周斯易握住徐渭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下，微微偏头，眯眼凝视徐渭片刻，“考的怎么样？”

“我觉得会是满分。”

“这么自信？”

“你对小爷的力量一无所知。”徐渭从背包里翻出风油精，让周斯易侧头，抹到蚊子包上，说道，“上车吧，下午还要考试。”

“考什么？”

“文化课。”徐渭推周斯易到车前，周斯易换了车，直接可以从后面推进去。徐渭原本以为要抱他上车，表现下男友力。

“那你得加油了。”

徐渭的文化课真的很烂啊！

周斯易拿出手帕递给徐渭，“擦汗。”

徐渭看到周斯易那月白色的手帕，非常嫌弃，“没有纸么？我一擦就黑了。”

“纸不舒服。”

“我没你那么娇贵，大少爷。”徐渭抽纸擦了汗，看周斯易眉头紧皱，一脸不爽。“你又怎么了？”

风油精的味道真难闻。

“没什么，中午想吃什么？”

徐渭看周斯易的腿，不想着吃的事儿，“你的腿没事了？能出院？”

“嗯。”

徐渭还是不放心，看前面司机并不能看到后排，走过去蹲下撸起周斯易的裤子看到里面苍白的腿，腿上打了钢板。心里有了恨意，徐渭的愤怒升起来，“你那个狗爹！”

周斯易看着徐渭的脑袋，笑眯了眼，慢悠悠道，“心疼了？”

徐渭不答反问，“还疼么？”

“不疼。”周斯易把徐渭圈进怀里，下巴擦过徐渭的脑袋，徐渭的头发长出来一些，他蹭了蹭，“想你了。”

徐渭刚想问想什么，人都在这里。

手就被带到不可描述的地方，顿时脸烧了起来，推开周斯易坐到另一边，“你这个人有点正形没有？”

“晚上去我那里，给你补习。”

补到床上去了。

“今晚小唯回家，得过去吃饭。”徐渭放下书包，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

“什么时候开始叫小唯了？这么亲热？”

“你的话有点酸。”徐渭揭穿周斯易，放下水。

周斯易拿起徐渭剩的半瓶水喝了一口，道，“是酸，你叫过我的名字么？嗯？”

尾音下沉，挠的徐渭心里痒痒的。

徐渭蹙眉，“四姨？”

周斯易抬手拍在徐渭的后脑勺，旖旎气氛一扫而空，这个破坏气氛的家伙。

“跟小唯处的怎么样？”

“就差谈恋爱了。”徐渭说。

周斯易的脸又黑了几分，徐渭看见了，故意的。

周斯易注视徐渭，徐渭假装没看见，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信息。忽然手机被拿走，徐渭倏然抬头，周斯易捏住徐渭的下巴。

“徐渭。”

徐渭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目光沉下去。周斯易安排徐渭和陈明全下棋，徐渭就知道自己肯定是一步棋。只是这个棋盘布局是为了什么，徐渭至今不清楚，周斯易从不告诉他。

徐渭以为不在乎，周斯易跟他在一起就行。

但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如果周斯易只是为了利用，徐渭又该如何自处？徐渭现在的处境是什么？以后该怎么办？

他跟母亲说，如果和周斯易分手，以后会找其他的人。但徐渭真的能接受其他人么？徐渭不能。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徐渭声音很低，“你要我讨好小唯，我也讨好了。”

徐渭的眼睛干净，黑白分明。

周斯易皱眉半晌才松开，揉了把徐渭的头发，“我做错了？”

“没有，你永远是对的。”徐渭说，“我是你虔诚的信徒。”

周斯易心脏骤然一疼，徐渭说这些话，比跟他闹可让人难受多了。

他看着徐渭片刻，转头又看窗外，目光沉远飘渺，似乎充满了悲伤。徐渭心里哽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过分了。

周斯易一难过，他就心疼，没治了，这辈子被周斯易吃的死死的。

别墅式酒店，徐渭看了眼外面。

太阳隐入乌云之中，似乎要下雨。徐渭下车推着周斯易，把书包扔到周斯易身上，“你晚上住这里？”

周斯易接过徐渭的书包，“试试这家酒店的床？”

徐渭连忙捂住周斯易的嘴，“你不要说话。”

“周总。”

迎面走过来一行人，徐渭连忙松手，抬头看到为首是王亚。其他的徐渭都不认识，他站直推着周斯易。

这些人应该都是周斯易的下属，他微一颔首，其他人让开。徐渭倍感压力，推着周斯易往里面走，王亚竟然没有来接。

徐渭看了王亚一眼，王亚强行压住笑，装作很正经的样子跟在身后。

笑个屁啊！

“下午一点会议。”周斯易道，“现在先去吃午饭。”

徐渭把周斯易推进门，才反应过来他们笑什么。周斯易穿的人模人样，一本正经，却抱着徐渭的书包。

前几天陈小唯回来，强行给徐渭的书包上挂了个猴子玩偶。

这显得更幼稚。

徐渭拎起书包扔到一边，说道，“你今天还要工作？”

“下午有个会。”周斯易可比周琛强多了，他只是断了一条腿。活蹦乱跳，不耽误他搞事情。“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管家敲门进来，恭敬道，“午饭可以送过来了么？”

周斯易点头。

徐渭解开一粒衬衣扣子，说道，“我本想中午请蔡老师吃饭。”

“考完试。”周斯易淡淡道，“我跟你一起。”

徐渭解开两粒扣子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一楼有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窗外枫树摇曳。徐渭眯眼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周斯易，“我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你一直站着。”

徐渭喉结滚动，周斯易在躲避他的问题。他坐直看着周斯易的眼，想了想，说道。“周斯易，不管你做什么事，不要骗我。”

周斯易沉默，半晌后，说道，“我在你心里就这样？”

徐渭不说话。

“过来。”周斯易命令。

徐渭不为所动。

“徐渭，你听见了么？”

“我又不是你儿子，你教训我？”徐渭抬头。

周斯易被气笑了，“你来大姨妈了？脾气这么反常？”

徐渭刚想问大姨妈是什么，忽然明白过来，“你才来大姨妈！”

“过来跟你谈个事。”

徐渭说，“我在这里你也可以谈。”

周斯易停顿片刻，推着轮椅到徐渭面前，平视坐在沙发上的徐渭，“考完试你怎么打算？”

“没打算，回d城。”

“先别回去。”周斯易说，“八月国际钢琴艺术赛，b市分赛区，你去参加。”

“我？”徐渭一愣，“我行么？”

“自信点，你很优秀。”周斯易说，“最好拿个奖，这个含金量比较高，对你的未来发展有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