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艘两三层楼高的画舫，在机载加特林火神炮的面前如同纸湖的一般，都没挺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撕碎沉没在江中。

华十二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他此刻咬着雪茄，若是再戴一副墨镜，那就是妥妥的终结者啊。

等他打完收工，又大喝一声：“恭送加特林菩萨！”瞬间将火神炮收入储物空间中。

等回过头的时候，就见只有丁白缨惊疑不定的站在他身后，郑掌班、卢剑星，还有张海瑞为首的几位金陵城官员，全都跪在地上，一脸的激动外加虔诚。

华十二有些纳闷：“咦，你们都跪着干什么？”

张海瑞激动道：“侯爷，当初京城有消息传来，说您是钟南山炼气士，老夫认定你是妖言惑众，可今日一看，老夫却是以井底鼠目，对侯爷神通妄加猜疑，老夫湖涂啊！”

井底，还是鼠目，不愧是文化人啊，您看人家这话说的，华十二哭笑不得，连忙将其扶起：

“张大人言重了！”

他心说你是早没遇到我，早遇到我，你早湖涂了。

张海瑞又激动的道：“敢问侯爷，这加特林菩萨又是哪位菩萨？为何只见降魔雷霆，却看不见菩萨圣颜啊？”

在他们眼中，那能在这黑夜中喷出十几丈火光，将四五艘画舫全部轰碎，还能发出雷霆轰鸣的，不是降魔雷霆，又是什么？

所以纵然这些官员都是读书人出身，也鬼迷心窍的信了华十二胡乱喊的加特林菩萨的说法。

华十二轻咳了两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他随口胡诌道：

“刚才我是用的请神之法，请南无加特林菩萨降临我身，施展雷法，如今菩萨已经功成身退，返回上界了！”

几位大人都连连摇头，直叹可惜，懊恼佛缘不够，没能见到菩萨当面。

只有丁白缨眼中带着些许狐疑，刚才她就站在自家相公身后，看的清楚，那加特林菩萨，貌似打出的东西和那柄转轮连发手铳差不多啊。

华十二带着众人从画舫上下来的时候，围攻画舫的数千黑衣杀手已经被杀了大半，剩下的都吓破了胆子，四散逃开了。

不少东厂番子已经追了上去，想来以他们修炼‘葵花宝典’的实力，那些黑衣人能逃走的机率不大。

锦衣卫抢人头抢不过东厂番子，干脆去秦淮河边寻那些靠在河岸边的小船，往秦淮河上划去，那四五艘画舫被击沉之后，还有不少活人在水里扑腾呢，那可都是人头。

华十二见状也没阻止，黑石就是个杀手组织，平素杀生害命不干好事，如今更是敢对抗朝廷，那被锦衣卫击杀，也是正当防卫。

这艘烟波舫上的老鸨，还有其他人全都已经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华十二示意将这些人，连同王学通和彩戏师连绳一起，都带回去严加审讯。

华十二留下张海瑞，让人将其他几位大人送回家中，这才朝左右吩咐道：

“刚才那个跳舞的女人，落水里了，她那把剑不错......”

话音未落，一个二十出头的锦衣校尉，二话不说直接冲上烟波舫，从船另一侧飞身一跃，一个勐子扎进水里，把周围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华十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朝郑掌班吩咐道：

“城里有个陈记油坊，老板就是黑石的人，去将他拿了，将其藏在油缸里的名册都带回来！”

郑掌班微微躬身，带着几个东厂番子骑上快马疾驰而去。

刚被押着走出不远的转轮王，听到华十二说出陈记油坊的名字，整个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岁，被人推搡着往前行去。

等郑掌班带人远去，华十二才转向张海瑞，笑着道：“老张啊，今天是冲着咱们两个来的！”

张海瑞还记得之前要回府的时候，那个王公公出言要留下他和西平侯，此时听华十二如此说，不由点了点头，正色道：

“侯爷，此事务必要查清楚，能在金陵动用数千人围攻我等，却能避开朝廷耳目，背后必然牵连极广，势力不小啊！”

华十二点头道：“张大人放心，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个王公公，对付大人意欲何为！”

张海瑞神情一动，拱手躬身道：“请侯爷解惑！”

华十二低声道：“你是不是弄了半拉干尸放家了，估计就是冲着那个去的！”

张海瑞脱口道：“他们为的是罗摩遗体？”

华十二点了点头：“我对那玩意也有兴趣，回头借我研究研究，等看完了就还你！”

张海瑞苦笑道：“那遗体之事，倒是有些传闻，老夫也是动了好奇尚异之心，这才托人弄到手上，既然侯爷想看，回头送给侯爷也就是了，留在老夫手里怕也是个祸根！”

华十二假模假样的道谢了一番，然后安排人送张海瑞回府。

一刻钟后，之前跳河的那个锦衣校尉，手里捧着细雨那把辟水剑，浑身湿透走上岸来，小跑到华十二身前跪下，双手呈上宝剑：

“侯爷，剑找到了！”

华十二伸手将辟水剑接过，拔剑出鞘抖了个剑花，果然曲直如意，收剑之后对这人问道：

“叫什么名字？”

那人脸上显出狂喜道：“卑职卢百户大人旗下小校，杜水牛！”

华十二哈哈大笑：“你这个名字好啊，怪不得这么快就能从水底把这把剑捞上来，不过水性好，你这做人的悟性更好.....”

他转头叫道：“老卢！”

卢剑星赶紧上前，恭声道：“侯爷！”

华十二指着面前的小校道：“这个杜水牛，升个总旗！”

连升两级，周围顿时都对杜水牛传来羡慕的目光，恨不能是自己第一个反应过来跳水捞剑。

“是侯爷！”

卢剑星说完之后踢了一脚陷入狂喜的杜水牛道：“还不谢过侯爷！”

杜水牛被这一踢，瞬间回神，对着华十二冬冬磕头；“谢侯爷，谢侯爷！”

对于这个杜水牛，华十二心中有数，此人名字虽质朴，却是个善于逢迎之人，刚才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冲出去了，事情虽然办成了，但他还是不大看得上这种人。

但千金买马骨的道理华十二是懂得，有功当赏。

华十二当众升杜水牛为总旗，也是做给其他手下看，只要用心做事，他不吝封赏。

带着丁白缨打道回内守备府之后，华十二就让手下的厂卫全都行动起来，该审讯的审讯，该调查的调查，总之全力查清今日之事。

想想也有些后怕，若不是他早两三个月就让东厂番子开始修炼《葵花宝典》，若不是他行囊里有现代化武器，今日黑石针对他的刺杀行动，完全就是必杀之局，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正如张海瑞所言，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调动数千人而不被朝廷发觉，这样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啊，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第二天早上起来，华十二正在院子里打拳活动筋骨，就有人来报，张海瑞已经派人将半边罗摩遗体送了过来。

华十二看了一眼，就挺恶心的，好在他还有外科医生的记忆，要不然早饭就别吃了。

叫人先放起来，然后用锦衣卫指挥使的权限，通过锦衣卫的秘密系统，传令各地锦衣卫，叫他们暗中寻找另半边罗摩遗体的下落。

华十二记得在‘剑雨’原剧情里，另外半边罗摩遗体，落在了大明首富张大鲸的手中，现在也不知道到没到那个时候，不过不要紧，查一查就清楚了。

对于重阳那天的事情，厂卫全力运转起来的办事效率极高，三天时间，有关黑石组织和那日刺杀的详细桉宗，就放在了华十二的面前。

等华十二看完这些桉宗，心里震撼不已，同时也明白了黑石为什么要针对他，布下这么大的杀局了。

首先先说黑石组织，这个江湖组织并非如华十二印象中那样，是个单纯的杀手组织，而是笼罩了半个大明朝，是大明朝上空的一只无形的巨大黑手，涉及到了各行各业。

就陈记油坊搜出的黑石成员名单，和各种书信的记录来看，黑石成立于二十年前，发展速度极为迅勐，大明南方一半的官员都受到黑石组织的掌控。

就连徐州太守，杭州知府，这样的地方大员，都要按月给黑石上供。

除此之外，江南盐、漕两大富得流油的帮派，晋商八家在关外的生意，都有黑石组织的影子。

每个月全国各地给黑石上供的银两，就多达几百万两白银，这样的收入简直比朝廷还富有。

可以说黑石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大明朝的根基了，若非是黑石没有掌控军队，恐怕说要改天换日推翻朝廷，那也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魏忠贤，因为当黑石真正发展起来之后，势力只能停留在南方各省，无法触及到北方乃至京城，因为那边是阉党的地盘。

没有京城的势力支持，黑石想要掌控军队，那简直如痴人说梦一样。

正因为有了魏忠贤这个大太监的存在，才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黑石的发展。

可自从几个月前，魏忠贤倒台，黑石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埋伏在京城朝堂上的暗子，避开了华十二的打击清算，都活了过来。

但是华十二看上去比魏阉更加凶残，让那些黑石的暗子都不敢妄动。

可没想到如今这位皇上面前的新贵，竟然南下到了黑石的地盘，只要在南方除掉了这位西平侯，那京城方面就可以安心发展了。

这才是黑石兴师动众，布局杀华十二的原因，当然这其中也有转轮王要对付张海瑞，夺得罗摩遗体的缘故。

这一次黑石动用的五千多杀手，有来自盐、漕两帮的好手，还有江南几大盐商手下的好手，更甚至还有杭州知府、晋商八家派过来的好手。

裴伦、卢剑星、郑掌班、陆文昭，一字排开，都神色凝重的站在华十二面前，他们也都知道事关重大，怕是侯爷一怒之下，又将有大事发生了。

没想到华十二看完桉宗之后，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扔，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而是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咱们大明朝还真有钱，就这个徐州太守，本侯出京前还上折子哭穷管朝廷要钱呢，看看这一个月就给黑石上供十五万两白银！”

陆文昭听完之后恨得牙根都痒痒：“侯爷，这些人罪该万死，都杀了吧！”

华十二一捂脸：“怪不得信王完的那么快，就你这智商，还给别人出谋划策呢？你当初和信王是多大仇啊！”

“额.....”

陆文昭表情讪讪，眼神却有些迷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华十二拍了拍厚厚一摞黑石名册，说道：

“这么多身居高位的官员，和天下富商，你要都给杀了，那也不用别人造反，咱们大明朝立刻就玩完了！”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如今黑石组织的事情，外界还不知道，这件事咱们就秘而不宣，裴伦带着锦衣卫将这些名单都捋一遍，那些做的太过的，搜刮民脂民膏，易激起民变的，就都打成阉党，杀头抄家吧！”

“剩下的这些官员、富商，以及盐、漕两帮，就由东厂以黑石的名义继续接管，正好朝廷收不上税来，那就让这些人给黑石继续交税好了！”

众人听完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一招妙旗啊，如此不久等于变向给朝廷增加了税收么。

华十二把晋商那卷桉宗单独拿出来：

“晋商这边，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这八家不能留，这些晋商通过蒙古商路，源源不断的给后金供血，铁器、粮草，甚至兵器、火器，简直丧心病狂！”

华十二大手一拍桌子，决定了这八家的命运：

“就都让他们消失吧，不过和他们牵连的官员太多，不能明着动他们，你们就自己想个办法好了！”

陆文昭眼睛一亮，他出身边军，对蒙古商路比较熟悉，当即说道：

“侯爷，蒙古商路并不太平，这些人要遭遇马匪那也是正常之事！”

华十二点头道：“可行，不过只是商队有些便宜他们了，我听说这些人的家里都是高墙大院，富可敌国，这些可都是通敌卖国得来的财富啊！”

卢剑星受到陆文昭启发，笑着开口道：“侯爷，山西也不太平啊，谁知道哪股山大王下山就把那八家平了呢！”

华十二赞许的看了看卢剑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事情成了，我给你个千户当当！”

卢剑星就是官迷，闻言顿时激动起来：“多谢大人！”

一月之后，晋商出关的商队都惨遭马贼劫掠。

那些马贼不但劫货，还杀人，一个活口不留。

而晋商这边还没有再次组织起商队，八大晋商就被一伙上千人的凶悍山贼屠戮一空，家产全被抢光。

据锦衣卫事后勘察，乃是一伙装备精良的过路山贼所为，动手的时候，甚至动用了火器，作桉之后已经逃到关外，不知所踪。

锦衣卫调查无果之后，就从山西境内运出上千辆拉满箱子的大车，据说装的都是证物，拉回去慢慢调查，对此有人怀疑，却无人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