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

礼堂。

一向冷清的厂区，今天忽然热闹起来。

工人三三两两的走进来，抱着各自的“宝贝”，满脸兴奋。

礼堂里已经进入上千人了。

大龙、小龙安排人手在门口检查身份，只允许带着“宝贝”的工人进入，陪同家属则在外面等候，以防止进入人数太多，造成事故。

有了工厂护卫队的主持，礼堂里井然有序。

进入的人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三点钟正式开会。

……

下午三点。

大礼堂里已经进入两千多人了。

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

外面还有好几千职工家属想进来，但都被护卫队拦住了。

“好！咱们的鉴宝大会准时开始。”牛小伟走上主会台，打开扩音话筒说道，“下面就有请三位鉴宝专家。”

话落，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后台走出，神色从容，不疾不徐。

待专家落座。

牛小伟：“按照登记的顺序，请一号宝主上场，二号宝主等候，三号宝主准备。”

很快，第一个持宝者就兴冲冲的跑上台，喜道：“专家，专家，我这个夜壶是慈禧太后使过的，你们帮我尝尝，哦不，看看。”

他的话引起下面哄堂大笑。

牛小伟笑道：“大家说话一定要文明啊，不要闹这种笑话，对专家不尊敬。”

三个专家倒波澜不惊。

其中一个接过夜壶，仔细端详一番，又放在鼻下嗅了嗅，就第二个。

第二个拿过去敲了敲，就递给第三个。

第三个把夜壶扣在桌上，指着底部，问宝主：“认识这几个字吗？”

宝主凑上前，一个字一个字念道：“义，坊，乌，造，专，出，注，口，什么意思啊，专家？”

台下也是一片茫然，大家都不懂刻在壶底的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彷古的产品，这八个字的正确的念法是：义乌彷造，专注出口。明白了吗？”

专家指着壶底说道。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义乌彷造？”

“这还用说吗？绝对是赝品啊！”

“妈呀，就这还能扯上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能用上义乌夜壶？”

“哈哈哈，这宝主是个没文化的！”

“彷古的底款确实不好认，没点文化底蕴还真不知道刻的啥。”

台上，那宝主接过夜壶，灰熘熘的下台了。

牛小伟：“好，第一位宝主勇气可嘉，大家鼓掌欢送。”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不管怎么说，赶上台就是一种勇气。

虽说东西有点离谱，但工人嘛，可以原谅。

“请二号宝主上台。”

“专家，我这个枕头是李莲英用的……”

“不，你这个枕头就是你媳妇用的。看，里侧还刻有‘小芳我爱你，我要跟你生孩子’！”

“专家你咋知道我媳妇叫小芳？”

“上面刻着嘛！”

“专家你咋确定这不是李莲英的？”

“因为李莲英生不了孩子。”

“……”

“有请第三位宝主。”

“专家我这个痰盂是李鸿章用过的……”

“错了。”

“为啥？”

“你看到这上面有‘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字没？”

“看到了，为啥？”

“因为……李鸿章担不起这几个字。”

“……”

“有请四号！”

“专家，我这把大刀是王五用过的……”

“这上面明明刻着王麻子！”

“王五不是王麻子？”

“不是！”

“……”

“五号宝主！”

“专家，我这块铁片是义和团打洋鬼子留下的……”

“错！”

“为啥？”

“因为这就是你们轧钢厂生产的。”

“不能啊，明明是……”

“来来来，护卫队，把他拉下去问问，看他偷了厂里多少产品。”

“……”

“六号！”

“专家，我这块白布是和珅上吊用的……”

“不用看，假的。”

“为啥？”

“你这是涤纶，和珅用不起！”

“……”

“七号！”

“专家，我这截歪脖子木头是崇祯皇帝上吊……”

“错！”

“为啥？”

“咱四九城没有木棉树！”

“为啥没有？”

“因为……它活不了。”

“……”

“八号！”

“专家，我这是纪晓岚用过的烟袋……”

“靠谱。”

“真的？”

“假的。”

“为啥？”

“因为纪晓岚抽烟袋是杜撰的。”

“……”

……

台上的鉴定在持续进行。

台下欢笑声一片，大家对各种离谱的玩意算是长见识了。

三位专家倒是不急不躁，对拿上来的“宝贝”都认真鉴定。

倒也不是所有“宝贝”都是假的。

而是说，工人们拿上来的“宝贝”，假的居多。

这对于初入古玩市场的人来说，是常见的。

“厂长，厂长，我申请插个队！”

就在这时，许大茂突然扛着一个袋子，大声说道。

众人都朝他看去。

牛小伟说道：“许师傅，大家都是按号排队，你……好像还没排号吧？”

许大茂：“厂长，厂长，是这么回事，我这个宝贝有时效限制，过了时效，它就坏了，所以我得赶紧把它鉴定鉴定。”

牛小伟看了看他的包裹，问众人道：“大家同意他插队吗？”

众人纷纷说：“插吧，插吧，看看他究竟要鉴定什么！”

许大茂平时在厂里人缘不错，为人活络，再加上他电影放映员的身份，基本上厂里人都认识他，所以也都愿意卖他个面子。

“谢谢，谢谢，谢谢大伙儿！”许大茂喜滋滋的跑上台，道，“回头我免费给大家放场电影！”

台下众人都笑了。

许大茂小心的把包裹放在专家面前的台子上。

三个专家都认真的看着他。

他揭开包在外面的一块黑布，露出了“宝贝”的真面目。

“嘶，这是啥？”

“不知道啊，晶莹剔透的！”

“诶，看着像玻璃制品啊！”

“一眼假！哪有宝贝是玻璃的！”

“对对对，这也太假了！”

“许大茂这下要丢人现眼咯！”

“咦，快看，他好像从里面拿出了什么！”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都觉得许大茂带的这“宝贝”是假的。

台上，三位专家眼看着许大茂从一个玻璃缸中搬出一个冰疙瘩，不由得神情惊愕。

“三位专家，请上眼！”

许大茂把冰疙瘩放在专家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晶莹剔透的冰旮瘩，冒着丝丝寒气，还顺着桌子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