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道玄真人面色阴沉，有些不虞地看着下方站着的柳青玄，和他身旁的张小凡。

田不易和苏茹纷纷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柳青玄只是淡然笑了笑。

道玄真人面色严肃，道：“有什么话你说吧!但是，你说之前最好想清楚。”

张小凡抬头看着柳青玄，眼中露出担忧道：“师兄”

柳青玄摇摇头，便向众前辈高人一礼，旋即道：“敢问掌门师伯，我们今日站在此处到底所为何事？”

道玄真人被这话问得奇怪，其他人听了也是皱着眉头，不明白柳青玄是何意。

道玄真人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回答这等无聊的问题，便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柳青玄道了声“是”，继续道：“今日之事，说白了有两点谜团。但是照我说，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问题。”

众人被他这话瞬间，引入思考，但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成了一个问题。

田不易也想不通，但是他就怕再将柳青玄也搭进去，便怒斥道：“青玄，你还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道玄真人仔细观察了众人脸色，唯独发现天音寺的普泓神僧及其门下弟子，面色有些不自然，便说道：“田师弟，你让他说，我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田不易见此也不好阻拦，只得任由柳青玄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众位都对我刚刚所言甚是不解，现在我就来给大家说道说道。”

只听柳青玄道：“众位只道是我师弟学了天音寺不传功法，又身怀噬血珠，便认为他是别派奸细，混进青云门。那我倒是好奇了，噬血珠是魔教炼血堂至宝，大梵般若又是天音寺神功，不如我们猜猜，我师弟张小凡到底是炼血堂的人，还是天音寺的人？又或是这两个门派何时已经成为一门了？”

柳青玄此言一出，顿时在大殿中掀起一场风波，众人神色惊变，天音寺僧众也纷纷对他怒目而视，道玄真人也瞬间开口，道：“放肆，普泓神僧当前也容得你胡言乱语。炼血堂是魔教余孽，岂能和天音寺相提并论？”

众人也都这么想，但是柳青玄的话提醒了他们。炼血堂和天音寺一佛一魔，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扯到一起呢？这一人又怎么能分饰两角呢？这明显说不通啊！

柳青玄当即向普泓神僧一礼，道歉道：“神僧勿怪，在下只是心中好奇，绝无对天音寺有不敬之意。”

普泓神僧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道玄见普泓神僧这幅姿态，心中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柳青玄接着道：“我师弟张小凡从小长在青云山脚下，乃是当年草庙村被屠之后，这才进入青云门。那是他是几岁来着？十二三岁吧。”

“我请问各位一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如何能够同时得到大梵般若和噬血珠，这世间最为顶尖的两件至宝，可不要告诉我是他抢来，偷来，骗来的？他要是能有这份本事心机，会……今天会站在这里？”

他本是想说被人逼迫所致，但是觉得不妥，便瞬间改口。

柳青玄这话一出，纷纷在人群中响应起来，别人不知道张小凡的性子，大竹峰众人和曾书书还能不知道？

田不易顿时气道：“张小凡入门三年，却连太极玄清道第一层也没有练成，我不知骂了多少次，直到青云会武之前，修为才开始进步。”

田灵儿也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入门前三年要到后山砍竹子，他直到第三年，才用了一天时间把一根拇指粗细的黑节竹砍断。”

宋大仁等师兄弟们纷纷说张小凡蠢笨如牛，难以教导，企图证明并非他所为。

这时，苍松道人却冷笑道：“他是蠢笨，可是保不准是有心人算计啊，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传授给他的啊，所以他还是难逃罪责。”

田不易眼看为徒儿争取来一点大好局势，却瞬间被苍松葬送，顿时怒目而视，在心里将苍松骂了个半死。

可是柳青玄却哈哈大笑，众人不解其意，只听他道：“苍松师伯说得好，说得对。”

田灵儿气急道：“柳师弟在乱说什么，怎么突然向着外人说话。”其他人也很是不解。

却听柳青玄道：“张小凡那时太过年幼，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两件至宝，所以定然是有人给他的，这个人就是教了他大梵般若的人，而能教他大梵般若的人，也必然是天音寺的人。所以说，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问题。”

柳青玄不管众人震惊的神色和天音寺僧众难看的脸色，也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径直走到普泓神僧面前，躬身一礼道：“普泓神僧，出家人不打诳语。当着漫天神佛的面，在下想向神僧请教，天音寺中是谁向我师弟私自传授了大梵般若，又是谁将噬血珠给他？”

此言一出，大殿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比之刚刚众人逼迫张小凡时，也丝毫不差。

然而，普泓神僧却沉默良久，缄口不语。

柳青玄携大盛之势，双目炯炯有神，犹如明火，扫视在场众人，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张小凡何罪之有？”

直到问出这一句，场上所有人都沉默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件事定然和天音寺脱不了关系了，张小凡只是个无辜之人。

其实若是给众人时间，他们还是能找出柳青玄这番话的漏洞，因为不管怎么说，张小凡是学了大梵般若后，才上的青云山。他确实是一枚棋子，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都不是他可以跨越世俗，超然而上的资本。

过去良久，普泓神僧才愧然长叹一声，道：“柳施主所言不差，这本是我天音寺的一桩丑事，实在不好显露于人前。今日真相大白于人前，我们决计也不能再让张施主含冤。法相，你说给他们听吧！”

法相慢慢走上前来，向无数错愕的脸上望去，然后落在场中林惊羽与张小凡的身上，最后停留在了张小凡的身上。

“当年，杀害青云山脚下草庙村全村村民的，的确是我们天音寺的人所为！”

“什么！”

片刻之间，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如爆裂一般，在青云山玉清殿上爆发出来，连道玄真人、田不易这等修养的得道高人，也忍不住脸上变色，而林惊羽更是一把拔出了斩龙剑，碧光荡漾。

随后，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法相讲起了一段多年前的往事。

当年，普智神僧为了参悟长生之道，便起了将佛门之法和道门之法相结合的想法，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心胸开阔的三个师兄却异口同声地反对，以为邪说异想，反而苦口婆心地劝告不止。

他心有不甘，乃几度拜访道家名门，光是青云山就上了数次，却每次都被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婉拒。

后来在草庙村和一黑衣人激战，耗损了法力，一时间迷障蒙心，以至于铸成大错，等到他清醒时已经悔之晚矣。

当时的他不得已服用了三日必死丸，等到回到天音寺已经是奄奄一息，不多时便已经撒手人寰，圆寂坐化。

但他生平最为遗憾之事，就是临终前犯下的大错，也正是因此，普泓神僧和门下的之情的法相和尚，都对张小凡颇为照顾，直到柳青玄将一切戳破，他们见藏不住了，这才和盘托出。

殊不知，也正是因为他们放不下自己心中的名誉，不肯在关键时刻放下声名，才令原著中的张小凡几经波折，痛苦一生。

然而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这段往事所吸引之时，突然间，道玄真人惊呼一声，竟是痛的喊出声来。

“啊！”

只见一道黑影从道玄手臂甩出，在空中停顿片刻，口中发出吱吱怪声。原来竟是一只手掌大小的异种蜈蚣，色彩绚丽，尾部分有七岔。此刻震动飞起，摇头摆尾，模样骄横之极。

张小凡呆住了，整个身体突然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瞪著在半空中的那只怪物，那只深深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七尾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