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轿车，在暖风的作用下，冻硬的身体，终于慢慢的舒缓了下来，刘福兴的思路也就恢复了正常，

“论文发表，停下来了吗？”

刘福兴来之前，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要再发表论文了。

专利申请有个前提，那就是该技术没有被披露过，哪怕是专利申请人本人披露的都不可以！只要是论文发表了，专利就是废了！

“暂停了，不少人对此都很有意见呢！”宋国明就是意见最大的一个。这是他的第一篇论文！。

“看来学校对这件事情还是很重视的嘛！”刘福兴没有注意到年轻人的情绪。

“是的，系里的意见是，等跟你们这些公司谈判的结果出来，再决定下一步！”

“你们？”

刘福兴虽然对年轻人的心思不怎么在意，但是对这些信息非常留意。他曾多次参加企业间的谈判，对一些蛛丝马迹很是敏感。

“菲浦的人已经到了，他们已经跟专业谈两天了！”

“唉？你们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等我到了再谈吗？”

刘福兴差点就跳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

宋国明没有太多说话的欲望，一问三不知。

年轻人的心态是一致的，都是希望越早发表论文越好。至于专利？那有什么用？他毕业了，未必要留校。就算专利能卖出一些收益来，与他有什么关系？

发表到国外期刊的论文就不同了，以它为敲门砖，申请出国读博就容易了，这才是大家切身的利益！

“我们是先去招待所还是去办公室？”

工大离车站其实很近，没有几分钟，车就已经驶进了校园。

“直接去你们办公室。”

刚刚收到的消息，让刘福兴悠闲的心态，立刻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荷兰的菲浦公司，也是欧洲的行业巨头。由于有家电的缘故，品牌形象比博士要强多了！在传感器领域，两家算是竞争对手。

“好的！”司机方向盘一打舵，在新楼前调头，转身向机械楼驶去。

刘福兴心里就像长草了一样。他在火车上耽误了两天多，事情就是在这两天里发生的变化。

冰城这边，根本没有通上海的直达航班。就是中转航班，也不是每天都有。坐火车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许就是在他坐车的这两天多的时间里，使得他的优势都化为乌有。连谈判策略都需要变化。

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还是先见面，了解一下学院方面的要求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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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教工食堂。

“老宋！你怎么没有去陪客人吃饭？”

马锐正准备排队，结果发现排在前面的是熟人。

请客吃饭，大吃大喝的地位，在这个年代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会拒绝这种机会。更不要提是跟外商一起吃饭。想想就会知道，档次肯定低不了！

“不想去，情绪不好，担心会坏事情，就没去！”宋国明正在排队，现在只能转过身来，隔着两个人跟师弟聊天。

“坏事情？坏什么事情？”

“我担心，会忍不住跟客人吵起来！”

宋国明的一番话语，引来队伍里其它学生的侧目！

“哈，你可真能开玩笑！”

“玩笑？这可不是玩笑！马锐，你的运气是真好啊！”

两个人一起做项目，也差不多一起完成。前后只差一天，结果就大不相同！同一批的三篇论文，只有他的被卡了下来。

马锐的论文邮出去了，他的被扣了下来。这一扣，就是一周多！

他刚刚又确认了一个坏消息。哪怕是立刻能敲定合作伙伴，等走完法务流程，资金到账，时间至少是以月为单位，这还不包括专利申请的时间！

“到你了！”马锐指了指师兄的身后。

宋国明转身，交钱，领菜，一通忙乎。忙乎完，在一边等着马锐。直到他也打完，两个人才一起往回走。

“你不要着急，不是说了嘛，只是暂时，暂缓而已！”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的论文，反正已经寄出去了，你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

宋国明马上就要毕业了啊！很多人，已经开始联系学校，到处去投简历了！

“你再急，也不差这一两个星期把！老宋，你这是怎么了？”

“一两个星期？那是一两个月！也许关心则乱吧！”宋国明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所以拒绝了晚宴。

他的很多同学，在本科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出国深造去了。他本来也没有对这件事情太在意。他的英语不是很强，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但是这个学期，导师希教授，推荐他拜入王立国名下，接手光纤项目。这个项目，突然使他意识到，自己也是可以出国的！

这个感觉，就好像走路，突然看到地上有张彩票。捡起来一看，百万大奖！这就是他当时的感觉。

但等他兴冲冲的把论文弄完，有人告诉他，彩票有问题，我们要核查！

他现在就差跳脚骂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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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人不算多，两个人很快找好了位置，坐了下来。

“师兄，别想了！先吃饭吧！”马锐看着行动缓慢的同伴，一旁开解。

“你说这帮家伙，为什么，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宋国明没有心思吃饭，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而且，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一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论文才发表吗？”

“对了，为什么你的论文就能发出去呢？是不是王教授点头，就可以发？”

马锐一直在跟着王立国和牛品打杂，他们的关系很不错！

“老宋！你别一天疑神疑鬼了！有点耐心！”

马锐也有点生气了。这怎么把自己还牵扯进来了？

“你要是真忍不住，自己偷偷的把论文寄出去，不就完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论文，我又准备了一份！”

“你还真准备了啊！”

马锐大吃一惊！要是真这样做，后果很难预料。弄不好要挨处分！

“只是有备无患！再看几天，如果还定不下来，也就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这篇论文对宋国明的意义太大了。要是以前，自己做不出东西，技不如人，他也就认命。无话可说，该干嘛干嘛！

但现在这是个什么鬼？论文接不接受，是期刊社的责任。学校的责任，不是应该创造条件，帮助发更多的论文吗？

这篇论文完全有可能决定，他的人生前途！

他是出国，还是留下！他是吃糠咽菜，还是吃香喝辣！

这样重要的东西，你让他如何心平气和。

“不吃了，牙疼！”宋国明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肉片你都吃不下去？来，拨给我！”

“都给你了！”宋国明一推饭盆，起身站了起来。

“你不吃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希教授家，再跟他谈谈。”

“现在去？他肯定还在陪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