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斯低垂着头，他有些失落地说道：“我找不到我的财宝了。”

他没有拿的出手的信物。

白奈奈暗示性地指指旁边的大珍珠。快看，它多闪耀！它就很好！

兰蒂斯把珍珠递给白奈奈：“以后我会给你更好的。”

白奈奈收下珍珠，拉着兰蒂斯的手，进入他的精神世界。

***

白奈奈出现在一片沙滩上。

一只人鱼躺倒在沙滩和海水的交界处。

波光鳞鳞的蓝色鱼尾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微风吹拂着兰蒂斯的头发，露出了他的精致面容。

居然是少年版兰蒂斯！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蛋肉都都的。

白奈奈一点点向他输送精神力，少年终于醒来。

他茫然地看着白奈奈，突然“波”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个气泡。

他怎么不会说话了？兰蒂斯继续试着说话，只有一个个空荡荡的气泡从口中发出。

他最引以为傲的歌喉不见了！

白奈奈也发现了他的问题，安慰他：“不要着急，没事的。”

白奈奈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她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

声音柔魅又轻灵，白奈奈听得自己骨头都要酥麻了

“我靠！这真的是我的声音？！牛批啊！”她又试着说了两句话。

即使是这么粗俗的语言，也丝毫不能影响声音的质感。

兰蒂斯第一次爬上岸，他搁浅了，尾巴埋在沙滩中动不了。

他被晒得头晕眼花，要是有人能来救他，他什么都能答应。

他在内心祈求着，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天使。

真·小天使，连一个外貌轮廓都没有的光团。

出发前亲友们对他再三嘱咐，他可以选人类、选兽人、选亚兽人作伴侣，但没人告诉他他可不可以选一个光团作伴侣。

要是能和一个大光团生下很多小光团，他想了想，也很不错。

大光团对他很感兴趣，像个小太阳一样围着他来回转圈。

白奈奈发现兰蒂斯埋在沙滩中的困境了，但她没有实体啊，怎么把他拔出来呢？

她急得乱转，哪知道人家连他们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她观察了一会儿海水，发觉再过几个小时，等海水涨潮时兰蒂斯就能自然而然地游走了。

她漂浮在兰蒂斯身边，说：“等涨潮时水位变深就可以把你冲回去了，我陪你等着吧。”

兰蒂斯觉得身上干巴巴的，这是他第一次从深海中越过重重阻隔来到海岸，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只有他做到了。

虽然他只是一只亚兽人，但他却是同辈中实力最强的。

人鱼中已经很久没有产生完全体兽人了，与世隔绝多年的人鱼决定去寻求人类的帮助，他们记忆中的人类很聪明，总是能想出很多办法。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陆上的人鱼失去了族群的庇护，已经沦为了人类的玩物，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现实中的兰蒂斯遇到了把他骗走的阴险恶人，如果那个人再晚出现几小时，兰蒂斯在水流的帮助下恢复了自由，他的人生，可能是另一个样子。

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满怀希望地来到人间，收获的只有伤痕累累。

但在他的精神识海中，这次他没有遇到别人，他遇到了白奈奈。

白奈奈飘在兰蒂斯头上给他挡太阳，怕他等得无聊就唱歌给他听。

就这嗓音，哪怕喊“倒车，请注意”，都像在深情地诵读情诗。

背负着种族期望的兰蒂斯不再急迫，他微微仰起头，安静地听着白奈奈的歌声。

白奈奈已经沉醉在自己的美妙歌声中无法自拔，不需要人叫好，她自己就连唱五首，carry全场了。

兰蒂斯捂住了渐渐羞红的脸，这个人好热情啊，求偶歌唱一首就可以了，她居然唱了五首，这是有多喜欢他。

他想回应，但只能吐出一个个没有文字的气泡。

他想触碰光团，但他摸了个空。

兰蒂斯，本年度最惨人鱼没跑了。

不但出师不利像个萝卜一样被埋在沙子里，不但没进化出双腿还失去了声音，好不容易找到了伴侣，这个伴侣还是个精神体！

呜呜呜，一阵风过来，都能把他的伴侣吹跑吧。

好在兰蒂斯在海底的人鱼世界学习了大陆通用语，他用手指在沙滩上扒拉出几个字：“我也爱你。”

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很珍重。

唱歌唱嗨了的白奈奈一脸懵比，怎么肥事，这只人鱼脑补了什么？

她怎么知道，初出茅庐的可怜小人鱼，甚至做好一辈子柏拉图恋爱的打算了。

白奈奈发现，随着自己的歌声，人鱼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把精神力注入歌声，再次唱起来。

人鱼轻轻为她打着拍子，他的满心欢喜快要溢出来，这是得到同意了吗？

海水终于涨潮，人鱼从被变得松软的沙子中脱身。

湿润的海水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白奈奈松了一口气：“我有点累，明天再来继续医治你哦。”

抓不住她的人鱼只能无力地看着她离开。

他仰面躺倒在海面上，尾巴一动不动，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带走了。

从白奈奈的角度看，兰蒂斯，好像变成了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企图淹死自己。

虽然她知道鱼大概不能淹死，但她还是飘回来，鼓励他道：“我明天肯定来，打起精神啊！”

兰蒂斯吐出一个气泡回应她：“波。”

他的伴侣果然是小天使，只能在特定时间出现。

***

从兰蒂斯精神识海出来的白奈奈，又回到了大贝壳里。

海底已经恢复了宁静，不再动荡。

兰蒂斯还在紧紧握着白奈奈的手，他不记得精神识海中的事情，以为自己只是走了个神。

房间中的他和精神识海中的他，虽然都失忆了，但却有两套完全不同的逻辑体系。在这两套体系中，白奈奈都是他认定的伴侣。

白奈奈准备离开了，她轻轻把贝壳打开一条缝。

透过这条缝隙，她看到有大大小小的鱼围在贝壳外，好奇地打量着大贝壳。

【作者题外话】：兰蒂斯：少年的我和成年的我，都认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