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牢笼里，冰冷的水，一滴一滴的滴下。

带着寒气，扑面而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慢慢消失。

随着它消失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他勾起了唇。

神明的眼底，是偏执的疯狂，终于可以死了啊。

这是他给自己选的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终于不用，看着那些匍匐着，求他的人了……牢笼终于没有办法困住他了。

朝云国，毁了吧……他早就厌倦了……

那困住他的牢笼一寸一寸碎裂，但就算如此。

他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身体一寸一寸的冰冷下来。

可是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为死亡而开心……

“滴答……”

“滴答……”

“滴答……”耳边好像什么都消失了，只有滴答的声音。

是他的血滴在地上，幽暗的空间，彷佛都被金色的血液照亮……

他缓缓闭上了眼，他的周围光芒大盛，朦胧间。

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冰棺，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像他却又不像他，他的眉心有一个鲜红的图腾。

圣洁吗？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边，就让人感觉到圣洁。

好像，这才是神明，该有的样子。

周围的陈设陌生又熟悉，他好像来过吧，只是没有印象了……

风衍……耳边一直盘旋这两个字，风衍是谁？

是这个人吗？那他跟风衍是什么关系呢？

他刚想要仔细看看冰棺里面的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拖拽了回去。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顺着手掌，传递到他的心脏部位。

手背上痒痒的，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他缓缓睁开了眼。

看见的就是小姑娘低着头，吻着他的手背……楚瑜瞪大了双眼，被她触碰到的地方好像触电一样。

苏小九察觉到他醒了，眉眼弯弯，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暗示的意味，好像勾人的小狐狸。

也许是刚刚清醒过来，他还没有找到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子。

他勐的抽回手，胸口不住的起伏着，也不是是气的还是羞的。

“阿瑜，你害羞啦……”苏小九眼里满是戏谑，打量着他的反应。

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不觉中，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了。

这可都是她的成果啊，女孩的心情很不错，甚至很有成就感。

“苏小姐，就是这般乘人之危吗？”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

说这话的语气很冷，跟以往的他很不一样，那是带着攻击性的冷，拒人千里之外。

“对别人那叫趁人之危，对你那叫天经地义……”

苏小九托着腮，依旧很不着调，活脱脱一副地痞流氓样。

这样的态度，让楚瑜有些恼怒，好像哪里都有她。

她让他认清了内心最阴暗的那一面。

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懦弱可笑。

让他认清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个九天之上的神明，而是一个受百姓香火供奉，却只想着逃离的小人。

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好像一直坚守的东西，就是一个笑话，他爱的从来就不是朝云国，他爱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大概是因为她的触碰，他的力量也恢复了不少。

他一步一步走下了床，走到水盆旁边，清水漫过了他如玉一样的指骨……

他一遍又一遍用力的搓洗着，直到把两只手都搓洗的通红……

他看见了手上的针孔，已经不流血了……呵，金色的血，他根本就不配。

不老的容貌，奇特的力量，包括这金色的血液彷佛都在嘲讽他……

因为他的内心，就是一个自私又阴暗的小人，他不想死，他只想看着朝云灭亡……

苏小九看着眼前有些许崩溃的人，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怎么了？好像很生气。

是自己刚刚做的太过分了吗？都说神的血可以让伤口复原。

她不过就是想要试试，自己的尾巴，能不能恢复原样嘛。

她的尾巴不也是他弄的……真是过分。

明明最该委屈的是她，他还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

“喂，你没必要吧……”苏小九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

以前不是也是抱抱亲亲嘛，她还亲过他的脸呢。

怎么没见有那么大反应？难不成这手还不许人亲了？

楚瑜并没有理会她，他似乎还陷在某些的阴影里面，无法挣脱开来。

“楚瑜……”她一把把桌上的水盆给端到了一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有那么脏嘛。”

饶是脾气再好，她的心情也被他这个不尊重人的举动，给弄糟了。

要不是她来救他，他估计早就死了吧。

“苏小姐请回吧……”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并不想看见苏小九一样。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苏小九这才注意到。

他闭上眼睛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意味。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苏小九并没有离开，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撒娇的开口。

她看得出来，楚瑜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嘛，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嘛……”

苏小九试探着拉了拉他冰凉的手指，察觉到他没有反抗，又大着胆子摇晃了一下。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光听着就让人不忍心发脾气。

可是这似乎对于楚瑜来说没什么用，他挣开了她的手。

“苏小姐请回吧……”比起刚才，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但还是不肯让她靠近，现在的他，就好像竖起了，全部刺的刺猬。

看着他背对着她站在一边的样子，苏小九有些无奈。

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现在感觉男人也都一样……

又不说他为什么生气，又要冷着脸对她，好好跟他到歉吧，他还不肯接受，这算个什么事儿嘛。

两人就这么僵在那边，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