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有一天的时间了，似乎累了，不愿意再去固执什么了。

红儿做了饭菜，看了看正在那对着花草发呆的水残颜：“颜儿小姐，吃饭了。”

红儿的话似乎最近少了很多，除了必须说的话，便不再和水残颜说笑了。

水残颜感觉的到，红儿一开始对她的感觉，便隐隐有些恨意，这种恨意很淡，渐渐消失了，而且那种恨意之后更多的是关心，而不是想去害她。可是，如今的红儿正沉沁在爱和怨恨的边缘，那种恨来自何方，水残颜不知道。

即使是恨，即使是矛盾。可是红儿似乎就是想陪在水残颜的身边，陪着她，就可以了。

便转身对着红儿微微一笑，坐下，红儿递过筷子，

刚拿起筷子，便听到外面传来紧促的敲门声。

难道是有急诊的病人？不然，也不会这般匆忙。

水残颜想着，便放下筷子，走到前面，打开门。

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慌张的方郑。

水残颜不曾见过方郑这般表情，相反，方郑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般，他的笑很让人觉得温暖，虽然是捕快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儒雅的气质。这种儒雅，即使是总是身着一袭白衣的白翊都无法比拟。

“颜儿。”

水残颜点点头，微微一笑：“有急事？”

方郑点点头：“是。”说罢，似乎为难的看着眼水残颜，欲言又止。

“我们算是朋友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吗？”水残颜说道。

方郑这才叹了口气，为难的开口：“颜儿，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你了，但是，请你帮我这个忙，跟我走一趟吧？”

方郑说的模棱两可，水残颜笑着看着局促的方郑：“到底是什么事？”

“是……上官小姐出了事……颜儿，你……”方郑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水残颜。

水残颜刚准备摇头，方郑却突然说道：“颜儿，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了。可是，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就当我求你了，好吗？水残颜不禁一愣，一个‘求’字，究竟是何用意？

来不及反应，看着方郑眼中近似哀求的神态，水残颜点点头。

“这样的你，不是你。”水残颜先前走去，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方郑没有回答，嘴角一抹苦笑是那般的尖锐。

方郑在前面带路，水残颜一身不吭的跟在身后。

这样的方郑，让她觉得可怜。这样的方郑，不是那个他初见的男子。这样的方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爱上官伊湄？”水残颜问道。

方郑慢了几步，跟水残颜并肩，这才说道：“是。”

水残颜摇摇头，不再说话。

“上官小姐很可怜，自小母亲便离开了，父亲不喜欢她。在她四岁的时候，那天，是上官大人的大寿，我和我父亲去为他祝寿，在花园里，我看到四岁的她带着两岁多的弟弟在池塘边玩，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是眼角总是有种很固执的忧伤。那种忧伤，会让想用一生去抚平。

可是，她的弟弟上官沧忽然落入了水中，上官大人很是疼爱这个儿子，上官小姐知道如果上官沧死了，那她的日子肯定更难过，所以也跳入了水中。我当时正好经过，会一点水性，便跳下了水，就出了她。可是，她的弟弟却淹死了。因为这个，上官老爷更加的不待见她，说她是妖孽转世。如果当时，我能把上官沧也救出来，或许，她会好一点吧。上官小姐手上的伤，就是当时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才会留下后遗症。我一直觉得，这是我的错，所以……”

水残颜叹了口气，人人都会有一段泣血的过去。没有这些，人如何能成长。上官伊湄如今可以这样，她应该是用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上官大人的喜欢了吧。

“我努力习武，当上了捕头，为的就是可以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她。”

方郑说着，眼神隐隐有些涣散了。

水残颜不去安慰，她知道，方郑需要倾诉，她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她从来不曾注意过我，注意我的好，不过没关系，我只希望她幸福，就好了。”

“我永远记得那个眼角有固执忧伤的女子，她是我奋斗的动力。”

“我知道她喜欢白翊，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能看着她难受。”

“可是，至少，在她难受的时候，我还可以在她身边，逗她开心，为她买她喜欢吃的东西。”

“颜儿，你说，爱情，是不是很磨人？”

水残颜点点头。

上官伊湄喜欢白翊，可是却错过了一个关心她的方郑。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颜儿，就是这儿。”

是青楼。

方郑上前引路，白天的这里不是很繁华，却有种繁华过后的荒芜。

在一个房门口，方郑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是上官伊湄的声音。

不等方郑说话，水残颜便答道：“水残颜。”

门猛地被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首先走了出来，看了眼水残颜，扭扭捏捏的便离开了。

水残颜推门进去。

上官伊湄正坐在桌子前，猛地给自己灌酒。眼角微红，是哭过的痕迹。

手中的杯子摔在水残颜的面前。

水残颜没有躲，只是看着上官伊湄。

“你这个狐狸精，你用什么本事勾引的白翊？白翊是我的！你凭什么去抢？”上官伊湄说着，上前就要去打水残颜。

方郑忙上前拉住上官伊湄。

“郑！你怎么也帮她？你给我滚！”上官伊湄粉拳狠狠打在方郑的身上。

“上官伊湄！你给我住手！”水残颜喊道。

上官伊湄一愣，却再次破口大骂：“水残颜，你这个狐狸精！”

水残颜深吸了口气，平静的说道：“如果我来，你只是为了骂我，那我现在就走。如果你还想说别的，那么，我们可以谈一谈。”

上官伊湄停下了手，看了眼水残颜，对着方郑说：“你出去，我们谈一谈。”

方郑看了眼上官伊湄，这才担心的离开。

水残颜坐下，上官伊湄端起酒，再次饮完，看着水残颜，一滴泪水流出。

水残颜取出手帕，递给上官伊湄。

上官伊湄接过，将手帕狠狠握在手里。

还是不说话，猛地给自己灌酒，似乎要在酒里，寻一种勇气。

“酒伤人，别折磨自己。”水残颜忍不住劝道。

仿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深爱着胤禛的自己……那般的卑微，那般的可怜……

可是，当时的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爱了他那么久，为什么，你一出现，他就喜欢上了你？为什么？”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上官伊湄的泪水似乎没有了止境。伴随着不断进入身体的酒，也不断涌出了。

“你不要嫁给白翊好不好？”上官伊湄忽然抓紧水残颜，哀求道。

看到水残颜没有回答，上官伊湄忽然‘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水残颜，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嫁给白翊，我求你了，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嫁给白翊。我求你了……”

水残颜忙去扶上官伊湄。

“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或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把白翊给我？”

水残颜不知道怎么回答，上官伊湄似乎已经醉了。

“你先坐起来，我们好好说，好不好？你不要跪了，不要喝酒了。”水残颜扶起上官伊湄。

上官伊湄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眼睛里，不断有液体在涌出。

似乎将自己这辈子的辛酸，都哭了出来。

水残颜扶着她坐着，静静听她去哭，去哭诉……

“水残颜，你不知道这份幸福对我有多重要。”

“我父亲是真心喜欢我母亲，发誓这辈子除了我母亲，谁也不娶，可是我母亲未怀孕，奶奶便逼母亲纳妾。已经寻好了人家，我母亲却怀孕了。奶奶说，如果我母亲生的是男孩，便可以允许我父亲不娶妾，但若是生的是女孩，便娶。后来，我母亲生了我，是个女孩。奶奶逼父亲纳妾，所以，我父亲和母亲自小都视我为仇人。”

“我二娘怀孕了，生的是个男孩，上官沧。沧儿出生的那天，我母亲被活活气死了。此后，父亲更加不喜欢我。

“在我四岁那年，我还记得，我带着沧儿去看鱼，结果沧儿掉进了水里，我一时害怕，也跳进了水里，那时，我没有了意识，我只记得，有一个人救了我。他把我抱上岸。我不记得他是谁。我只记得，他有一双很温暖很温暖的大手。”

“后来，我懂事了，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我毒死了我二娘，我让娘的丫鬟给我娘的画像。我开始学着像娘一般的装扮。渐渐，父亲便开始对我好，我知道，他是把我当做娘了。我是靠着我娘，活下去的，可是，我真的很恨它。后来，奶奶去世了，父亲也不再娶。”

“现在，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可是，我仍然怀念那双大手。他救我，不是因为我是上官小姐。”

“那次，白翊来给我看病，他的手很大恨温暖。我知道，就是他！我四岁那年，救起我的，就是他！”

“可是，他不喜欢我。我想，他是不记得了吧！我想，我只要一直在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会记起我的。”

上官伊湄似乎在喃喃自语。

“水残颜，不要嫁给白翊好不好，他喜欢的是我，他会娶我的。你不要嫁给他，我求你了！”

“上官伊湄。如果那个救起你的人，不是白翊呢？”想起在路上，方郑说的那些花，水残颜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不是白翊？不是白翊，会是谁？”上官伊湄推开水残颜，“你就是不想把白翊还给我！”

“如果，如果，那个救起你的人，是方郑呢？”

“方郑？”上官伊湄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冷笑，“怎么会是方郑？他怎么会是那个救起我的人呢？他就是因为我是上官小姐才保护我的！”

水残颜刚准备说出，却听到上官伊湄讥讽道：“一条赶也赶不走的只知道谄媚的狗！”

水残颜没有说话，如果一个人的心，她自己也看不透的话，那么，谁的话，都是空话。

上官伊湄还在那呢喃着，隐约，听到一句话：“水残颜，你会后悔的！”

水残颜站起来，叹了口气，上前拉开门。

方郑在门口站着，看到水残颜出来，一脸关切：“颜儿，上官小姐怎么了。”

水残颜淡淡答道：“醉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开。

方郑上前扶起醉着的上官伊湄，上官伊湄突然拉住方郑的胳膊：“郑，你帮我去求水残颜好不好？不要她嫁给白翊，白翊是我的，是我的！”

方郑的眼中也蓦然染上了醉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