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永和宫的路上，十四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水残颜，无论谁也分不开。水残颜来不及去看任何人的表情，来不及去知道究竟是谁要伤害她。

她的仇家本来就多，有理由陷害她的自然也不少。

可是现在她不想在乎一切，她只知道，她欠了十四太多，多的她再也不知道如何偿还。他付出的爱，他付出的情，还有那数不清的东西。

十四已经没有了直觉，可是嘴里还在低声呓语着些东西，水残颜听不清，可是他知道十四一定是在担心她。

永和宫里，太医已经等到了那里。

“快，快把十四送到床上。”德妃心疼的看着十四。

太医忙跪到床前，可是十四紧紧握着水残颜的手。

“能不能先把十四爷的手松开，不然……”

水残颜努力想要挣脱自己的手，可是那双手紧紧握着，怎么也松不开。

“太医，你先看看伤口吧。我给把脉。”水残颜过于焦急，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懂的艺术的。

太医上前扯开十四的衣服，另一位太医忙递上一把剪刀。

衣服被撕开，伤口暴露在水残颜的面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箭正好射在十四的胸口上，胸口处已经发紫发黑了。水残颜也感觉到十四的脉搏已经开始变浅变乱。

“太医，到底怎么回事？”德妃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康熙扶着德妃，气愤的问太医。

现在在永和宫里的只有康熙、德妃、十四福晋，以及太子、胤禛、蓝碎尘、老八、老九、老十这六位阿哥。

“回皇上、德妃娘娘，是……中毒。”太医小心翼翼的回答。

“中毒？”康熙一惊。德妃几乎要晕了过去。

“还有救，一定有救！”水残颜忍住心中的悲伤，握着十四的手。

“回颜儿姑娘，确实还有救，微臣们先把毒箭拔出来，然后才能研制解药。”太医有些犹豫的回答。

“那就快拔啊。”德妃忙说道，说完，泪水已经再次忍不住了。

“箭靠近心脏，所以……拔起来很困难，若是稍有差池，十四就……”水残颜的心中是不断翻涌的忧伤，她感觉到心在不断滴血，可是就是没有泪水喷涌而出。

“颜儿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太医解释，“箭正靠近心脏，十四阿哥能活着，已经是福大命大了，毒还在不断蔓延，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拔出箭，尽快研究出解药。可是，万一拔箭失败，那……”

四周顿时寂静了下去，水残颜还是紧紧握着十四的手，感受着那手传来的冰凉和颤抖。

“丫头，你说。”康熙扶着德妃，向水残颜问道。

“太医，你一定要小心，我扶着他。如果有差池，我就陪他去死。当时给德妃娘娘赔罪了。”水残颜坐起来，将十四放在自己的身上，十四紧靠着水残颜，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他对她的在乎。

十四，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做鬼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太医看了眼康熙。

康熙看着德妃，德妃却狠狠摇摇头。

十四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祸水……”

“十四醒了。”

“老十四。”德妃冲上前紧紧抱着十四。

“皇额娘。”十四勉强冲着德妃一笑，“儿子没事。”

“十四，你感觉怎么样？”康熙上前紧张的问道。

“谢皇阿玛，儿臣……”十四话没说完，就已经说不出声了。

“皇阿玛……”水残颜心疼的看了眼十四，然后看着康熙，等待康熙抉择。

“朕……”康熙也犹豫了，如果真的拔出箭的时候出了意外，那么……

“十四，如果你同意拔剑，就点点头。”水残颜握紧十四的手，努力想传给他一些温度。

十四已经没有了力气，努力点点头，手还是紧紧抓住水残颜。

“皇上，拔箭吧。”德妃转过了头，没有再敢去看十四。

“太医，拔箭吧。”水残颜始终握紧着十四的手。

太医上前，“请颜儿姑娘扶好了，可能会有血溅出。”

水残颜点点头，他可以为了她不要性命，她还在乎什么？

太医的手放在了箭柄上，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水残颜不敢去正视十四的伤口，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

“等等。”十四低声突然叫住了太医。

“老十四，怎么了？”康熙先上前问道。

十四张了张嘴，可是声音很小，康熙便上前将耳附在十四耳边。

水残颜听不到十四说什么，可是当康熙站起来的时候点了点头，对着十四说道：“只要你好起来，朕什么都答应你。”

“太医，拔吧。”水残颜再次闭上了眼睛。

…………

没有预料中的鲜血溅出，水残颜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和十四的故事。他们的相遇，无数次的争吵，他说他会照顾她，他去山西请她回来，他为了挡了一匕首，他说希望她幸福，他为了她挡了一箭，现在还躺在床上。

“皇上……”太医惊慌的声音突然传来。

水残颜打断了思绪，立即睁开眼睛。

箭已经拔了出来，一切安然，可是箭上是一片漆黑，伤口处已经被毒素冻结。看来这箭上的毒，真不是一般的毒……

所有人都震惊在了那里。

“毒血淤积在伤口里，恐怕……”太医犹豫的看着水残颜。

毒血淤积在伤口里，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水残颜突然俯身，对在了十四的伤口上，用嘴给十四吸毒血！

所有人都惊在了那里。

“颜儿姑娘……”

“颜儿……”

“丫头……”

水残颜听到了所有人在叫她，她已经吸出了一口毒血吐在了地上。再次贴了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毒不是一般的毒，水残颜这么做不能彻底清除十四的毒素，可能还会让自己染上毒。可是……

她就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在所有人的关心下，一口又一口的吸着血，吐出来。

直到最后一口吐出了鲜血，水残颜才舒了口气，作罢。

可是所有人都还震惊在那里。

“太医，给我水。”

康熙走过去亲自给水残颜倒了杯水。

水残颜接过：“谢皇阿玛。”

“太医，快看看，究竟怎么样了？”水残颜漱完了口，忙对太医说。

“毒血吸出来了，毒就得到了蔓延，奴才现在就去配解药。”陈太医已经被震惊了，忙拿着箭就跪下，请求回去配解药。

“下去吧。”康熙叹了口气，疼惜的看着水残颜已经苍白的脸。

陈太医慌忙走开去配解药了。郭太医还在那里。

“郭太医，老十四什么时候能醒？”

“回皇上。这毒奇特，且剧毒，十四阿哥能撑到现在，应该是心中充满了牵挂，现在毒血已经被吸出去了，只要十四阿哥能撑到明早，那么毒素就是被阻止了，再服了解药，就没事了。”

“李德全，传朕旨意。”康熙突然站起来，大声对所有人说道。

“待十四阿哥病好后，即刻迎娶水残颜过门。”

四周本来是安静，这话一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这样的结局，让所有的人始料未及，却不敢开口说话。

皇上说，等十四病好后，救娶她过门？

水残颜第一次抬头看向了胤禛，他的目光已经有了涣散，那里面仅有的情感只剩下了疼惜和懊悔……

胤禛，当我们可以在一起时，我们在不断躲避，不断伤害，当我们了解了彼此，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却发现我们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缘分已经渐行渐远，我们是否还能掌握？

我也迷惘了……

胤禛，我真的只能嫁给十四的了吗？

“太子、老四。”

“儿臣在。”胤禛和太子忙跪了下去。

“你们两个立即彻查此事，抓住凶手，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眼皮底下伤了朕的儿子。”康熙的怒气几乎要杀了那个凶手。

“儿臣遵命。”

“你们都下去吧，朕和德妃，还有颜儿在这里守着。”康熙看着水残颜跪在十四身边，十四紧紧握着水残颜的手，心中的慈父情感油然而生。

十四福晋看了眼水残颜，却还是退了下去，如果面临这种关口，她也不一定能做到冒着生命危险为十四吸毒！哪怕十四也不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她挡箭。

水残颜还跪在十四的身边，康熙看了眼德妃，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看着点。”

“皇上，让臣妾在这里看着吧。”

“皇额娘，有颜儿在这里守着，您放心吧，十四一醒，颜儿就让丫鬟去找您。您歇吧。”水残颜感觉自己的头也还有些晕晕乎乎了，却还是强打着精神。

“德妃，你先回去歇着，有丫鬟们在，放心吧。”

德妃拗不过，只能回去歇着。

屋内安静了下去，水残颜看着十四苍白的面庞，脑海里却不断回想着胤禛刚才的目光。

那涣散的目光，那一开始充满了希冀，后来渐渐染上疼惜和懊悔的目光……

十四因为自己受伤，她本来应该是关心十四，可是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胤禛适才的目光。

十四，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真的很爱胤禛。

十四，我们的命运为何要这般？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认识你，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喜欢上我……

或者，如果一开始我没有认识胤禛，如果以开始我没有喜欢上他……

十四，是我的不对，可是为什么要你经受这些？

十四，你一定要好起来，我情愿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可是，历史上，十四不会这么早离开的人，难道是由于我的介入？

水残颜的脑子越来越乱，却逼着自己清醒。

十四，我欠你的，难道，一定要用感情来还吗？

四周还是漆黑，水残颜感觉自己的快要失去了一切气力，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水残颜努力睁开眼睛，身体疲惫的让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丫头，没事吧？”

是皇上给水残颜盖了被子。

“地上凉。”皇上扶起水残颜，“你下去睡会吧。”

水残颜点点头，看着那被十四紧紧握着的手。

康熙上前扳起十四的手，十四似乎感觉到了水残颜的疲惫，把手放开了。

康熙扶起水残颜，水残颜一时吃力不着，几乎跌在了地上。康熙关心的把手放在水残颜的额头上。

“怎么那么冰？丫头！快宣太医！”（未完待续）